HEDGING的交际功能

Jul. 2004, Volume 2, No.7 (Serial No.10) US-China Foreign Language, ISSN1539-8080, USA HEDGING的交际功能

浙江财经学院外语系 潘晓霞

浙江大学外国语言文化与国际交流学院 黄建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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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HEDGE/HEDGING作为模糊语言学中的特殊语言现象，越来越受到国内外学者的关注。然而随着对其研究的不断深入，HEDGE/HEDGING的概念也不断地发生变化。然而对这一概念学者们至今未达成一致，不同的学者提出了不同的定义。因而，系统地回顾HEDGE/HEDGING的研究很有必要。本文首先概述HEDGE/HEDGING的概念演变过程，接着简要回顾HEDGE/HEDGING在不同领域的研究情况，然后分析和探讨其主要交际功能，并在文章的最后提出用“模糊调和”来指称HEDGING可能会比“模糊限制语”更合适。

关键词：模糊限制语 交际功能 语篇功能 人际功能 礼貌策略

1. HEDGE和HEDGING研究综述

1.1 HEDGE和HEDGING的概念演变

语言学字典中解释HEDGE和HEDGING这两个概念的词条很少， 对它们的定义多半基于LAKOFF最先提出的定义。HEDGE 作为一个语言学术语是由美国语言学家G.LAKOFF（1972）最早提出的，虽然在这之前，ZADEH（1965）和WEINREICH（1966）已注意到了这种语言现象和概念。根据LAKOFF的定义，HEDGES指的是那些“将事物弄得模模糊糊，或将原本模糊的事物弄得不那么模糊的词语” （LAKOFF，1972，234），诸如sort of, strictly speaking。ZADEH（1972）按照LAKOFF 的定义从语义学和逻辑学的角度分析了英语中的HEDGES，诸如very，slightly，technically，practically。 HEDGE作为一个语言学术语最初指的是一种用来修饰一述语或名词短语的成员隶属关系的表达，通常为一词语或短语。由于这类词或短语有着共同的特征，即可以改变某些词的模糊程度，或者说它们在某种程度上起了限制的作用，所以在最早的译文中廖东平（1982）用“模糊限制词”对应英语中的HEDGES。继而，何自然（1985，27）改用“模糊限制语”，按照LAKOFF 的定义，“一些令听话者得不到确切信息的词语，如kinda（=kind of），sort of等是模糊限制语；而一些表达推测或不确定含义的词语，如I guess，I think等，也算是模糊限制语。”之后，中国学者便一直沿用“模糊限制语” 来介绍国外有关HEDGE的研究成果，或研究英语中的这一语言 ?

潘晓霞，女，浙江财经学院外语系教师，硕士，研究方向：语用学，词汇学。

黄建滨，男，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教育部大学外语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研究方向：词汇学，语言教学。通讯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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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058 浙江杭州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外国语学院。E-mail：jianbin32@sina.com 或 huangjb@mail.hz.zj.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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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象（孙1986，陈&李1994， 李1995，赵1999，何&姜1994，冯1999，杨2001）。

然而，随着国外语言学界对HEDGE研究的不断深入，HEDGE的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停留在原先的层面上。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早期以来，尤其自HEDGE被语用学家和语篇分析学家采用以来，HEDGE的概念就已远远偏离它最初的含义。这个术语不再仅指用于修饰一述语或一名词短语的成员隶属关系的表达。早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FRASER（1975）和R.LAKOFF（1977）就曾注意到某些动词和句法结构传达各种模糊限制施事语(hedged performatives) (e.g. I suppose/guess/think that Harry is coming; Won’t you open the door?)。模糊限制施事语的提出拓宽了HEDGE的概念。此外，HEDGE还用来修饰说话者对整个命题的真值性所负的责任，而不仅仅修饰话语中某一部分的成员隶属关系。一些学者，如VANDA KOPPLE（1985），认为HEDGES (e.g. perhaps, seem, might, to a certain extent）是修饰整个命题的真值性而不是使其中个别成分变得模糊。HEDGE概念的这种扩展使一些研究者认为应该区分两类HEDGES。 PRINCE/BOSK/FRADER（1982）将HEDGES 分成变动型模糊限制语(Approximators)和关系型模糊限制语(Shields)。前者指那些影响命题真值条件的HEDGES；后者则指那些不影响真值条件，而是显示说话者对命题真值性所担当的责任的HEDGES。HUBLER（1983）也作了类似的区分。

然而，偏离HEDGE原先概念最远的是与HEDGE紧密相联的另一个语言学术语HEDGING的出现。相对而言，HEDGING比较抽象，指的是一种交际策略，而这种交际策略的实现通常由相对具体的HEDGES来完成。有关交际中的这一特征的研究著作和文章出版得越来越多，这表明语言学家对这一方面愈来愈关注。BROWN/LEVINSON(1978，1987) 从语用学的角度研究话语交际中的礼貌现象，将HEDGES视为避免分歧的手段。根据他们的描述，HEDGES是消极礼貌(negative politeness)的一种策略或表达方式。BROWN/LEVINSON给出的HEDGE定义与LAKOFF的定义主要思想相一致。他们将HEDGE定义为“修饰某一句子组合中的一述语或名词短语的成员隶属度的一个小品词、词语或短语；它指出这种成员关系是部分的、不完全的，或只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或者说明这种关系比可能所期望的更正确，更完全”(1987，145)。

基于BROWN和LEVINSON的研究基础上，GREG MEYERS (1989)指出应将HEDGES理解成积极(positive)或消极(negative)“礼貌策略”。他提出“HEDGING是一种礼貌策略，它标记一主张或任何其他陈述在被理论界，团体所接受，也就是说在被读者所接受之前只是临时的” (1989, 12)。 MEYERS认为HEDGES是处理出版一篇文章时涉及到的社会交际的合理策略。

MARKKANEN/SCHRODER（1989）讨论科技篇章中的HEDGES的角色，认为HEDGING是任何一种用来不完全表达一个人的意思的操纵性的，非直接的句子策略。更具体地说就是，他们将HEDGES视为修饰作者对所述命题的真值性所负责任的修饰语，或者是用来修饰所给信息的重要性或作者对此信息的态度。

许多学者在研究HEDGING时采用功能性定义，但所下的定义不尽相同。比如说，HOLMES从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的角度将HEDGES定义为减弱话语力量的手段(devices) (1990)和认识性情态语（epistemic modality） 的一部分(1988)；ZUCK和ZUCK(1986)认为HEDGING是一个过程，作者通过它减少话语的力量；HYLAND(1996)则认为HEDGING是交际中尝试性和可能性的表达方式，他进一步指出HEDGING是用来指出以下情况的任何一种语言学手段，a）对附随命题的真值性不负完全责任； b）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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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断地表示担当责任。PETER CROMPTON（1997）也十分赞同以HEDGING的功能为出发点给它下定义。他借用LYONS(1977)的认识性情态语(epistemic modality)定义给学术论文写作中的HEDGES下了个定义。定义如下：一个HEDGE是语言中的一个片段(an item of language)，明显地，说话者用它来修饰(qualify)他或她对自己所说的命题的真实性不负责任(CROMPTON 1997, 281)。

从上述各定义我们不难看出，HEDGES的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局限于某些具体的词语，所起的作用也已远非模糊限制，因而再用“模糊限制语”来指称英语语言学中的HEDGES这一特殊语言现象似已不妥。从以上对各学者提出的定义的回顾中，我们也不难发现，HEDGES除了用来修饰述语或名词短语的成员隶属度外，更大程度上是用来修饰说话者对表达的话语的真值性所担当的责任。HEDGING首先应是一个语用概念，因此可以根据它的语用功能给出一个更为贴切的中文名称。

1.2 HEDGING研究的理论回顾

对HEDGING的研究是比较复杂的，涉及到诸多领域，如语用学，语义学，逻辑学，修辞学等等。在不同的研究领域，术语HEDGE和HEDGING所指的不尽相同。这里就从这几个方面简单地回顾一下HEDGING的研究。

1.2.1 HEDGING在语用学领域中的研究

迄今为止，关于HEDGING的概念仍未达成一致。研究HEDGING的学者并非基于对此概念的相同理解。因此，他们通常要提出自己的定义。一方面，这些不同的定义扩展了这个概念。每个提出定义的学者都可能会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分析，讨论问题的某一方面，我们因此对这一语言现象可以有更深、更全面的理解。但另一方面对这个概念的多种理解可能会导致混乱。有些语言学家，如CROMPTON，认为HEDGE是个语篇变量，而另一些语言学家，如SALAGER-MEYER，则认为HEDGE不是语篇变量而是心理现象，同时也是文化现象。正如许多语言学家所指出，HEDGE不是物理现象，而是所有语言所共有的特征，因为语言是人类关系的产物；作为人际关系载体的任何语言都不能避免使用HEDGES。

我们主要将HEDGING看作一个语用概念。同语用学中的其他概念一样，HEDGING不能脱离语境而孤立的进行研究。HEDGING依赖语境和场合，这一点很典型。它不是由单独的词汇项或短语决定的，我们只能综合所有的子句元素和相关的言外表现行为加以推断。换句话说，HEDGE是由语境、通俗场合和说话人或作者的意图及交谈双方的背景知识决定的。在语用学中，HEDGE/HEDGING的概念和礼貌现象、含糊、情态等联系在一起。HEDGE是用来修饰一个命题的一个或多个词汇－句法元素，或是用来修饰一命题的一种策略，而HEDGING则用来指在某一语境中运用语言学手段HEDGES实现特定交际目的的语篇策略。

HEDGING在语用学中的研究主要是以篇章为导向的。ROUND被认为是第一个将HEDGE概念运用到语篇中的学者。他的专著 (1981, 1982) 激起其他学者对语篇中HEDGING的研究兴趣。

HEDGING经常出现在口语语篇和其他一般的语篇中。虽然这一方面也曾涉及到，然而还需要进行系统地研究。SKELTON (1988) 认为没有HEDGING的语言是没有生命的语言，因而强调HEDGING在语言中的价值。

最近，有相当一部分学者致力于研究科技和学术论文中的HEDGING现象，其中许多人从诸如分子基因学，分子生物学等硬科学中收集数据研究HEDGING的功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这一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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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前高涨并取得很大成果，其中两个代表人物是SALAGER-MEYER和HYLAND。他们出版了一系列著作，研究科技文体中HEDGING的使用情况和作用，并揭示其意义，如对教学的启发。

也有部分学者研究语言间的HEDGING (KASPER, 1979; CLYNE, 1991; CRISMORE/ MARKKANEN/ STEFFENSEN, 1993)，其中一些研究指出了外语学习者在使用HEDGES时可能遇到的困难。比如，CLYNE (1991)通过对德国学者英语文章的研究证实了HEDGE的使用受母语和本国文化的影响。此外，MARKKANEN/SCHRODER (1988a, b)提出科技写作的惯例和议论文的风格都随文化的不同而不同，这意味着文化对HEDGING的使用有很大的影响。这种对比研究有待展开和深入，值得对HEDGING进行跨文化研究，探索其在不同文化中的不同之处；也可对不同的学术领域，不同的语体中的HEDGING进行比较研究。

1.2.2 HEDGING在其他领域中的研究

LAKOFF(1972)最先从语言哲学的角度提出HEDGE这个术语并加以定义。他强调HEDGES的逻辑性，认为能够将它们放在形式语义学中进行研究。他得出的结论是，HEDGE不但能揭示成员隶属度的区别，而且还能揭示意义的许多方面。ZADEH(1972)试着用模糊集合论解释语言学中的HEDGE，认为语言学中的HEDGE，如very，essentially，可看作作用于模糊集合的操作员，而模糊集合代表着被操作者的意思。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学者也从逻辑学的角度研究HEDGING。比如，MCCAWLEY (1981)用模糊逻辑分析了一些修饰词。

还有不少学者从修辞学和文体学的角度研究HEDGING。例如，CRISMORE/VANDE KOPPLE (1988)通过实验得出结论：当HEDGES出现在人称语态，段落的后半部分，出现的频率不高时，受试者对文章学得最好。这项工作对作文训练课的意义在于拓宽学生评论性思考能力及他们对语言的看法。再比如，CRISMORE/MARKKANEN/STEFFENSEN (1993) 调查研究了在美国和芬兰元语篇(metadiscourse)使用的文化和性别差异。结果发现，芬兰学生使用HEDGES的频率是他们使用确定标记(certainty markers)的五倍之多，美国学生用的次数要少三倍但仍多于确定标记的使用次数。研究分析的结果表明，芬兰学生比美国学生使用更多的HEDGES，这是个文化差异；芬兰的男性比女性用HEDGES的频率高，这是性别差异。当然，HEDGING在语用学之外的其他领域的使用和研究也是不容忽视的。

2. HEDGING的交际功能

HEDGING可以通过多种语言手段来实现。这里着重探讨它的几种主要功能。 2.1 语篇功能

HEDGING在不同的交际场合发挥不同的语篇功能。一方面，当作者或说话者认识到一点不差地描述现实世界是不可能时，HEDGES可以允许他们更精确地表达他们的命题。一个人发出信息时总想尽可能地使信息精确，然而经常发现许多现实世界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有些描述甚至可能最终会被推翻。在这种情况下，可使用HEDGES来陈述不是十分有把握的命题，且这种谨慎是适当的，必要的。换言之，HEDGING能使一谨慎的研究者给出最有力的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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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可运用HEDGING提高概念的模糊程度以适应读者的需要。一个人通过HEDGING不仅可以明确概念地位，而且可以调整话语以适应预期读者的可能的知识结构和期望。MYERS（1989）认为力求精确并非在所有场合都是适当的。人们用语言进行交际时，语言的精确性固然重要，但也离不开语言的模糊性，有时模糊的语言更能满足交际的需要。在有些交际场合，观众并不需要诸如确切的所指或准确的数据等信息；或他们可能对某些细节不感兴趣而仅对大意感兴趣；或者由于他们有限的背景知识而不能理解事物的某些方面。在这种情况下，可用HEDGES来传达含糊和尝试性，使句子更能为听者或读者所接受，因为它们多数与非科学意义上的不精确相联系。将读者的需要考虑在内，一个人会相信运用HEDGING是为了表达得更准确、更清晰，是为了使事物对读者来说不那么模糊，而非相反。因此可以说，HEDGING是一种语篇策略，作者用这一策略可以调整他们对某些事物的描述来适应读者的大概有限的背景知识结构。已经证实，HEDGING作为小心谨慎，不武断下声明的一种策略，在特殊语篇中极为典型。

HEDGING是一种用来精确陈述不确定命题的重要手段。通常借助于认识性词项，主要是情态动词，形容词，副词及名词。这些HEDGES承认作者的知识不确定，并指明他对所给的声明的有效性所持的信心。它们通过指出知识的真正状态或如何理解该命题来试图提高精确性。它们因此在命题中表达简单的主观不确定性，其使用是出于作者的一种愿望，他想明白地传达该命题在什么程度上符合他所理解的真实性。

2.2人际功能

HEDGING起着另一种很重要的交际功能，即协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简称为人际功能。表达一条信息，其目的是为了让其他的人读或听，它的意思通常是双方协调的结果，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所有语言使用都是人际的。这就使得说话者或作者根据对象的不同选择不同的交际策略。HEDGING是众多交际策略中的一种，旨在软化命题的提出形式，减少听者或读者的负面反应，保护命题和作者或说话者使其不受可能的批评，建立并维持和谐的社会关系。

2.2.1 HEDGING作为礼貌策略

MYERS(1989)相当有创意地提出HEDGES更应被理解为一种“礼貌策略”，即用来处理社会交际的理性(rational)策略。许多学者，尤其是社会学家，将HEDGING描述为一种避免面子威胁行为的手段。例如，BROWN和LEVINSON(1987)就认为HEDGES是用来减弱隐藏在每一个交际行为背后的面子威胁的策略。

HEDGING跟礼貌策略这一概念的联系可以从两个方面看待。其一，HEDGING与消极礼貌(negative politeness)有关。HEDGING经常被看作一种消极礼貌策略，因为它帮助减弱言语行为的力量，而这些言语行为可能会威胁受话人(addressee)的消极面子。HUBLER (1983) 也将HEDGING描述为消极面子工作的一个特征，这指用来达到消极礼貌的技巧。在实际操作中，指的是，通过HEDGING陈述，信息发出者能给观众的观点留有余地，同时避免了观众的批评。HEDGES能够降低话语的语调，减少面子威胁行为的力量，使话语更能为观众所接受。

另一方面，HEDGING跟积极礼貌也有联系。HEDGING通常只被看作消极礼貌策略，认为积极礼貌不能借助HEDGING实现，因为命题情感上的消极性才促使HEDGING现象的出现。然而，HEDGES也能用来表达积极礼貌；能用它们来保护听者的积极面子。有些交际场合中，说话者或作者与听话者或读者不处在同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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