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斯被压迫的自我与防御机制的运用 - 对《长日留痕》的弗洛伊德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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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菲菲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英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 摘 要:小说《长日留痕》的主人公史蒂文斯毕生追求成为一个杰出的男管家。他不苟言笑,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对肯顿小姐的爱慕视若无睹,对前主人达林顿勋爵却是笃信无疑,克制、尊严、敬业是他所崇尚的职业精神。小说对史蒂文斯内心世界的精彩刻画极好地例证了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人格理论,史蒂文斯的本我和超我始终处于对峙的状态,以至于他的自我求助于防御机制中的一系列手段,包括否认、压抑和转移等。 关键词:《长日留痕》;本我;自我;超我;防御机制

中图分类号:I313.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2)12-0153-04

在石黑一雄的小说《长日留痕》中,主人公史蒂文斯给人固执和无情的印象。他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对肯顿小姐的爱慕视若无睹,对前主人达林顿勋爵却是笃信无疑,对其盲目地信任和忠诚。在前往英格兰西部的旅途中,史蒂文斯反思了自己的过去,包括自己对主人的绝对忠诚,与父亲之间疏远的亲情,与肯顿小姐失之交臂的感情。虽然史蒂文斯一直努力保持他理想中的自我形象,他的叙述却泄露了他心底真实的声音。小说对史蒂文斯内心世界的精彩刻画极好地例证了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人格理论,史蒂文斯的本我和超我始终处于对峙的状态,以至于他的自我求助于防御机制中的一系列手段,包括否认、压抑和转移等。

一、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

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人性结构可以分为3个部分: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遵循“快乐原则”,渴求得到本能和欲望的即刻满足。比如,一个婴儿饿了就会大哭,完全不理会他的母亲是否忙于接电话。超我包括良心和自我理想。“良心关注的是道德原则以及行为的对与错,而自我理想则推使我们实现作为人类个体所具有的独特潜能。”[1]因此,本我和超我似乎是相互排斥的,当本我追求需要的满足时,超我就会突然出现,阻止本我的进一步行动。

自我夹在本我和超我中间。与本我相比较,自我遵循现实原则。它会考虑到现实因素,比如道德标准、社会习俗等等,同时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刻或环境下寻求满足。正如弗洛伊德指出,自我试图将来自外界的影响施加于“本我”和其行为趋势,并且努力用“现实”原则替代无节制地控制本我的“快乐”原则”[2]。由此可见,自我永远处于本我、超我和外界环境的约束之下。

二、史蒂文斯的本我、自我和超我

表面来看,史蒂文斯除了尽心履行自己作为男管家的职责之外,对于其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的行为让人如此难以捉摸,以至于跟他共事多年的肯特小姐都无法看透他的内心。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和超我理论能很好地分析史蒂文斯丰富的内心世界,并解释其在小说中的一系列表现。

(一)史蒂文斯的本我

弗洛伊德认为,人有两种本能:性本能或者爱的本能,以及死亡本能。小说中,史蒂文斯始终给读者一个冷酷清高的印象。他置垂死的老父于不顾,冷酷拒绝肯顿小姐的感情,毫无怜悯地解雇犹太女佣。尽管如此,小说中,依然可以窥见史蒂文斯的本我对他的影响,比如他对没能守在父亲病榻前的懊悔,对错失肯顿小姐感情的遗憾,以及他在小说中表现出来的同情心。

1.对父亲的爱

首先,虽然史蒂文斯表面上冷酷无情,但是他非常爱他父亲。表面看来,史蒂文斯并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当他父亲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忙于达林顿府的会议,没有尽到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虽然装作对父亲的状况视若无睹,但是他内心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不管他

怎样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他的悲伤也无法逃过其他人的眼睛。卡迪纳尔先生首先发现史蒂文斯悲伤的神色,并且两次询问他是否有事。史蒂文斯和达林顿勋爵之间的对话进一步证明了他当时的心情。

“史蒂文斯,你没事吧?” “没事,老爷。真的没事。” “你看起来好像在哭泣。”[3]

如果之前史蒂文斯对父亲的冷酷态度激怒了读者的话,那么听到这段话,读者的愠怒也许会减少一些。并不是史蒂文斯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只是他非常努力地隐藏了自己的情感。 2.对肯顿小姐的情感

虽然史蒂文斯极力否认,但他对肯顿小姐是怀有感情的。当肯顿小姐试探史蒂文斯对婚姻的看法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史蒂文斯回答说他对自己的生活完全满意,只要他还能效忠达林顿勋爵,但是他的行为与言语相悖。比如,当肯顿小姐告诉他要赴一个约会时,她觉察出史蒂文斯的不快,“可我看得出来,就我今晚外出的事情,你感到很不高兴。”[4] 此外,他一再重申他的旅程是为了工作的目的。为了不让读者看出他对肯顿小姐的感情,当提到他会与肯顿小姐会面时,史蒂文斯立刻声明见她是出于工作的目的,以拉开与肯顿小姐的距离。他急于疏远肯顿小姐的行为让他的叙述变得更加不可靠。接近小说末尾的时候,他终于在离开肯顿小姐时道出了自己此行真实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曾遭虐待。?倘若我这么老远地来了,又见到了你、可不管怎样也没问你一下,那我将感到很愚蠢。”[5]这句话充分证明了肯顿小姐是他此行的真实目的。他不远千里与肯顿小姐见面,只是为了知道她幸福与否。当肯顿小姐暗示她与现在的丈夫相爱,并且为能与他共度余生而心怀感激时,史蒂文斯承认自己内心的失落和痛苦。如果这之前还很难判断他的感情的话,那么此刻他对肯顿小姐的感情就已经明确无疑了。 3.隐藏的性格

史蒂文斯的本我也同样体现在他不经意中流露出來的同情心和幽默感。达林顿勋爵因为两个犹太女仆的宗教背景而决定解雇她们时,史蒂文斯是顺从和同意的。但是,在他的心里,他极其反对勋爵的决定。之后,当勋爵诉说自己的忏悔时,史蒂文斯感到欣慰,并且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肯顿小姐。史蒂文斯的同情心还体现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在去索尔兹伯里的路上,他为不伤害一只母鸡而紧急刹车。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之后他都放慢了速度。由此可见,史蒂文斯内心善良。

幽默这个词似乎与史蒂文斯无关,小说中,他一直是不苟言笑的。最好的证明就是他对法拉戴先生的说笑不知作何反应。然而史蒂文斯也有幽默的一面,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为了不损他的尊严而极力压抑了这一面。尽管如此,在小说中,仍然可以窥见他的幽默感。肯顿小姐曾威胁说如果解雇那两个犹太女仆,她也会考虑辞职,史蒂文斯便不时地拿这件事情调侃肯顿小姐。

由于我们之间的气氛逐渐地和缓,我也喜欢时常以提及她曾威胁要辞职的事来逗弄她。比如说,倘若我们在一起商议即将在府内举行的重大活动,我便可能插上一句:“肯顿小姐,那得假定到那时候你仍旧和我们在一块。”[6]

这就创造了一个喜剧性的穿插,让之前因解雇女佣而引起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 (二)史蒂文斯的超我

正如之前已经提到的,自我被本我和超我所控制。当本我极力想要满足欲望的时候,超我就出面阻止。根据弗洛伊德的定义,超我包括良心和自我理想。在史蒂文斯身上,前者已经在解雇两名犹太女佣这件事情上有所体现。但是,他的自我理想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超过了良心的力量。史蒂文斯从小便立志成为一个优秀的男管家。在他看来,尊严、克制和敬业是一个优秀男管家必须具备的品质,同时他相信一个伟大的男管家必须倾尽全力履行自己对主

人的职责。

1.优秀男管家的形象

史蒂文斯一直都以自己是一个英国男仆而感到自豪。他把父辈的优秀男管家作为学习的榜样,并总结出克制、尊严和敬业这3个杰出管家所应具备的品质。

首先,克制是英国男管家所特有的品质。他对英国风景的欣赏也与他对一个理想男管家的定义有关。他认为英国风景独特之处在于她的有节制、不张扬,正如一个杰出的男管家一样。正如麦库姆所说,“‘克制’这种态度在史蒂文斯处理与他人的关系时都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影响到他对英国风景的评价。”[4]

尊严是一个杰出的男管家的重要品质。史蒂文斯把尊严与衣服联系起来,这个类比在小说中出现了两次。首先发生在史蒂文斯阐释自己对伟大男管家应有品质的看法时,“他们(杰出的男管家)显现出的职业风范宛若体面的绅士穿上考究的西服”[8]。当卡莱尔大夫问史蒂文斯尊严是什么时,他又提到了这个比喻。“可我认为这归结起来无非是别在大庭广众面前脱掉衣服”[9]。史蒂文斯确实达到了他所定义的尊严,因为他一直都穿着尊严的外衣。

敬业是史蒂文斯最爱提到的另一个词语。在敬业方面,他深受父亲的影响。老史蒂文斯让他的儿子明白,一个称职的男仆应该是不管在何种情况之下都能保持镇静的人。此外,一个优秀的男仆还需要控制自己的情感,在工作中不被个人感情和情绪所打扰。 2.一个男管家的职责

关于一个男管家的职责,史蒂文斯观察了他父辈的男管家和自己这一代的区别。他的结论是,对他这一代来说,一个优秀的男管家应该服务于一个具有崇高道德地位的正派绅士。他推崇达林顿府那些讨论世界大事的绅士们,而贬低普通民众的力量,包括他自己的力量。他相信这些大事都不是普通民众所能决定的,他们的幸福只能指望那些绅士。这种想法也部分导致了他对达林顿勋爵的绝对忠诚。 三、史蒂文斯的防御机制

在他的论文The Neuro-Psychoses of Defence中,弗洛伊德第一次提出了防御机制这个概念。“根据弗洛伊德的定义,自我防御机制(因素)是自我用来降低本我和超我之间冲突的一种无意识方法,是个体处理冲突和压力的手段。”[10]虽然弗洛伊德没有给出具体的阐述,他的女儿安娜弗洛伊德在她的著作《自我和防御机制》中提出,自我防御机制包括否认、压抑和转移等。

自我一直都被困在本我和超我的束缚之下。本我要求史蒂文斯照顾自己的父亲,追求肯顿小姐的爱情,对弱者展示同情心,而他的自我理想则告诉他,一个优秀的男管家不应该被这些情感所牵绊,而应该竭尽全力去服务一个优秀的绅士。小说中不难看出史蒂文斯用自我防御机制来控制自己内心挣扎的努力。 (一)压抑

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压抑就是不发泄[11]。也就是说,在超我的控制之下,本我的欲望被压抑,从而来防止自我的焦虑。史蒂文斯从一开始就用了这种方式。他对自己情感的压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史蒂文斯压抑了自己对肯顿小姐的爱本能。肯顿小姐确实吸引了史蒂文斯的注意力,也让他产生爱慕。但是,史蒂文斯尽力压抑了自己的情感,并且极力掩饰他对肯顿小姐的爱。这种压抑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在与肯顿小姐的对话中,当他觉得快要泄露自己时,他就会使用不定人称“有人”(one)来指代自己。

“真的吗?肯顿小姐??”我端起了那个盘子,上面摆着我收拾起来的那些用过的瓷器。“当然啰,有人不赞同那次解雇。那他就该想到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事。”[12]

肯顿小姐说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只是一个人而难过,这表明了史蒂文斯对肯顿小姐的重要性。为了逃避肯顿小姐的暗示,史蒂文斯选择用不定代词“有人”而直接不用“我”,仿佛

他在目前的情景中只是一个局外人。同样的,在接近小说结尾的时候,他再次用“人”,从而来掩饰他对肯顿小姐的感情。

“?那就是说—请原谅我—你承担过很大的压力,才好几次离开你的丈夫。倘若他不时常虐待你,那么,哎??至于使你不幸福的原因就相当让人迷惑不解了。”[13]

史蒂文斯也许感觉到肯顿小姐的不幸福的背后真实的原因是她还爱着自己,这让他感觉不安。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在上面的对话中稍作停顿,之后又用“人”来指示他自己。假如这句话是“至于使你不幸福的原因就相当让我迷惑不解了”,那么就泄露了他对肯顿小姐的关切之情,这是他想要隐藏的秘密。

同样的,他也压抑了自己对父亲的爱。在与父亲的对话中,他使用“父亲”这个称呼而不是用“你”。虽然这种称呼方式带有几分尊敬,但也同时拉开了父亲和儿子之间的距离。与不定代词“有人”一样,“父亲”这个称呼对史蒂文斯来讲也是可以用来掩饰自己内心情感的方式。

(二)否认

否认是另一种处理本我、超我和外界力量之间冲突的方法。这种方法就是否认真相来安慰自我。本我追求爱,但超我否认这种追求,自我就必须选择一种解决方式——那就是降低爱的价值。史蒂文斯一直告诉读者,爱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女仆和马夫之间的爱就对达林顿府的管理带来了麻烦。

否认也同样用于他对达林顿勋爵的忠诚上。从整个小说来看,史蒂文斯不可能对达林顿勋爵助长法西斯气焰的事情全不知情。但是,他选择否认自己的评判,而相信他的主人。他为达林顿勋爵辩护,否认人们对他的指控。这么做,他获得了内心的平静,从罪恶感和不安中逃脱出来。解雇两个犹太女仆使他非常难过,但是他同样通过否认自己的观点,相信勋爵,从而逃避自己的良心谴责。 (三)转移

转移即将注意力从一个地方移至另一个地方。在压抑自己对父亲和肯顿小姐的爱的同时,史蒂文斯将这部分爱转移到自己作为管家的责任上。他完全沉迷于服务主人和其他绅士的工作中,这些绅士在他眼里,是在世界大事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物。

1923年3月的会议中,史蒂文斯的表现极好地展示了转移的策略。史蒂文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的父亲身上转移到会议上。事实上他非常关心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努力说服自己要全心全意服务于这个会议,因为他觉得这也是他父亲对他的期望。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成就感弥补了他没有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的遗憾。

通过运用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和超我理论,本文提供了对史蒂文斯人格结构的弗洛伊德解读。他的本我希望对自己的父亲尽孝,渴望肯顿小姐的爱情,对弱者心怀怜悯。但是,他的自我理想在他内心根深蒂固,提醒他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男管家。由超我建立的克制、尊严和敬业这3个标准使得史蒂文斯无法听从自己的本我。因此,在本我、超我和外界环境的压力中,史蒂文斯的自我选择使用各种自我防御机制如压抑、否认和转移,来平息内心的冲突。这部小说的开放式结尾,给读者带来了很多遐想。在达林顿府没落的时候,史蒂文斯的超我也在不可避免地面对被质疑的危险。小说结尾处,他声称要多练习调侃的能力,也许暗示了在他的余生,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间的力量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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